一颗甜星

因彼此的存在而更加耀眼✨

【安矿/尺J】雨季出逃(NC-17)

*Ambition x Crown

*Ruler x CoreJJ







逃离一场倾盆大雨。






01


如果大雨将这座城市淹没。


李民皓喜欢阴天,更喜欢下雨。


他喜欢30平米的一居室,潮湿被褥散发着柔顺剂的味道。朝北的飘窗,被狂风卷起的雨点会猛烈的敲打在玻璃上。他总是惊叹,这小小的公寓竟可以提供那么强大的安全感。


这里是只属于他们的galaxy,是锁上门窗就隔绝一切的牢笼。


姜赞镕推门进来时房间里漆黑一片,隐约看见床头闪耀着猩红火光,明明暗暗跳耀着,像这片暗黑无光的银河中唯一那颗小星星。


“我明天去美国。”


语气是李民皓难得的坚定不移,声音不大却字字都如同小陨石砸在姜赞镕心房,有些钝痛。他沉默不语地脱下湿漉漉的西装外套,将紧系的领带扯开攥在手心,大步走向双人床,伸手将那人夹在手指间的万宝路熄灭在烟灰缸内。


灼热的烟头就那样瞬间成了灰烬,房间失去最后一颗星星后,是寂寥无光、暗流涌动的小宇宙。


他心头一热,整个身子覆上去,低头擒住那人单薄的唇。


李民皓的世界就突然从诺大的首尔缩小到30平米的公寓,再缩小到姜赞镕双臂之间、胸膛与床铺之间的距离。他喜欢幽闭空间,被紧搂的触觉让他感到安全百倍。


他享受被吻到窒息的痛苦,伸出双手像个溺水的人般搂上姜赞镕后颈,指尖穿梭在他发梢间,满头乱发混杂着夜雨的潮湿和凉意。二人舌尖互相侵犯对方的领地,姜赞镕尝到浓郁烟草味,他淋过雨而异常清醒的头脑渐欲昏沉,不知是因为残余的尼古丁还是因为李民皓。


悠长的吻在即将缺氧过度时停止。李民皓偏过头去看细密的雨水敲打飘窗,细细聆听雨滴撞击玻璃发出参差不齐的沙沙声。这里是他最喜欢的牢笼,没有接戏的日子里他甚至可以半个月寸步不离。所以成名之后他再未涉猎需要长时间拍摄的电视剧,每年最多只接一部电影,他厌恶奔波于居无定所的剧组生活。纵然他的梦想是去演绎形形色色人生百态,可是人变多了也总会累的。


“别走,你不是最讨厌改变了吗?” 姜赞镕侧卧在他身边,声音像低声的鼓点刺激耳膜。他伸手用拇指轻抚斜靠在床头那人略微皱起的眉毛,仿佛自言自语般轻轻呢喃:“十年前租的这间破公寓,直到现在都不舍得让我换。”


虽然有工作在身时都规规矩矩地住在各自购买的豪宅中,两人却总会悄悄约定一段重合的假期腻歪在这个秘密据点。毕竟他们的关系从来就见不得光,动辄会颠覆整个大韩娱乐圈。


这套小巧玲珑的一居室位于首尔城郊,是二人都还默默无闻时同居的旧居所。楼龄可能和李民皓岁数差不多了,每逢阴雨天就会渗入潮湿的空气,可他总说住习惯了,竟也喜欢上雨季的气味。


姜赞镕自编自导的《Rise》在若干年前突然爆红,横扫釜山国际电影节和青龙奖,他也随之晋升为南韩顶级导演。功成名就后也不是没有试过千方百计劝李民皓一起搬去更高级的住所,却被他冷脸拒绝,漂亮的丹凤眼翻了个白眼,语气酸酸的:“姜大导演今天换房子,明天是不是要换男朋友?”


姜赞镕斗嘴永远说不过他,利落干脆地迅速投降,花了一笔小钱直接买断这间旧屋,又轻轻把小个子男演员搂进怀里:“不换,听你的。” 


他想,或许他也舍不得这间小公寓。


李民皓永远活在危机感中。不知是天性使然、还是因为演员这个职业需要持续沉浸在感性世界,还时常将内在自我暴露在公众视线中,又总是奔波在不同角色、不同人格、不同剧组之间,他总觉得李民皓一直如履薄冰地生活着,仿佛一个不断确定自己身处安全区域的孩子般固执。


“机票我订好了,明早就走。” 李民皓的手伸进被窝,从居家裤口袋中摸出半包万宝路,小巧好看的嘴唇叼出一根来,眼神木讷地望向床头柜。姜赞镕一眼便懂他意思,帮他取来柜子上放着的打火机,深深叹了口气,亲手替他点燃了烟。


屋内顿时升起烟雾缭绕,姜赞镕被熏地头晕,神志不清就开始撂狠话:“你舍得这间破屋子吗?你走了,我明天就卖掉。”


“你敢!”


“留下,我们公开吧。”


“不行。我在这里,一分一秒都熬不住了。” 李民皓狠狠抽了一口烟,一大截灰烬掉落在洁白的床单上,样子很狼狈。


姜赞镕攥紧他的手。


你瞧,沙子握得越紧就越留不住。







02


从籍籍无名到家喻户晓,时间在这间公寓里却停止了脚步,他们兜兜转转却总是回到原点。明明各自都飞黄腾达,可仍然喜欢窝在这张窄小的双人床上吃外卖披萨、看老电影。


姜赞镕喜欢王家卫的《重庆森林》,但李民皓总是偏爱《春光乍泄》多些。每次看到经典桥段,他就会学张国荣在电影中楚楚动人的神态,眼神迷离、瞳孔还带着雾气望向姜赞镕,拙劣地模仿那句粤语台词:“不如我们从头来过。”


李民皓经常想,如果从头来过,他还会选择当演员吗?他数不清在多少个夜晚经历栩栩如生的梦魇。噩梦里,他和姜赞镕蜗居在小公寓被狗仔队偷拍后登上了头条,他被一通又一通电话轰炸,经纪公司、剧组同事、报社记者像红了眼的魔鬼般质问他,网络论坛铺天盖地谩骂着他们为人唾弃的禁忌关系。


这样的恐惧时时刻刻伴随着他,所以他几乎从不在这座公寓外和姜赞镕见面。严重的精神压力偶尔也导致他情绪失常,姜赞镕经历过半夜被烟味惊醒,抬头看见靠在床头的李民皓满脸泪痕,左手夹着万宝路略微颤抖着。


那样戒备的神态让他感到心脏仿佛被钝器中伤,姜赞镕只能不厌其烦的央求着:“我们公开吧。” 


“不!” 李民皓闻言后,表情像恐慌的猫咪。







03



       🔐 






04


“哥,你怎么来了!”  


朴载赫压抑着嗓音中的躁动,他坐在阶梯教室最后一排半睡半醒,铅笔夹在耳后,单手托着下巴,猛然一道强烈的光彩闯进余光。闯入者从后门迅速的窜进他身边的空座位上。瞬间他鼻尖萦绕那人身上特殊的香味,会让他联想到雏鸟绒毛、深蓝色大海以及刚晒好太阳的棉被。


大学教室蔓延着沉闷的空气,盛夏蝉鸣形成周而复始的循环,正如那喋喋不休的秃头教授,唾沫横飞传授着力学公式。一小截白色粉笔末段重重敲打黑板,“笃笃笃”的节奏感很容易让人迷失意识,逐渐陷入甜美梦乡。


他太困了,所有景象都像即将被卷入漩涡般扭曲成二维的光圈,甚至看不清身旁人的脸,可他笃信那人是曺容仁。


很神奇的是当人和人之间建立特殊的联系后,就不再单单通过五官去辨认,大脑从此拥有了神秘第六感,如同突然能够感知空气中的费洛蒙般,身体本能地意识到他的存在。


模糊的视线并没有阻挡朴载赫在逆光中观察到曺容仁棕褐色的发丝,隐约中他听见了哥哥慵懒的声音:“逃出去吃冰吧载赫呀。”


关于那个炎热午后他的记忆并不多了。毕竟他是一具灵魂出窍的躯壳,却被一双温暖如阳的手紧握着,就稀里糊涂地跑出教室,没有时间理会物理教授在身后扔粉笔头咆哮:“下课时间还没有到!” 他只能感受炙热阳光重新将能量注入体内、听到身边那人急促的呼吸、嗅见他散发着鲜牛乳味的汗珠、看见他后脑的棕褐发丝飘扬在半空中,手腕触碰他温热指尖,仿佛能传递此时过快的脉搏,就像他第一次见到曺容仁时心跳的节拍。


朴载赫因周遭的动静而苏醒,不敢相信眼前竟然还是物理课的景象,刚刚下课同学们都陆续准备离开教室。他偏过头傻乎乎的询问着身边室友:“容仁哥来过吗?” 


姜旼丞匪夷所思的瞪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骂道:“你读书读傻了?” 


“他刚刚来了,就坐在旁边,还喊我逃课去吃冰。” 朴载赫低头整理书包,嘴巴念念有词地嘀咕着。


姜旼丞只能重重翻了个白眼反驳道:“容仁哥去美国读博了啊。”


朴载赫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仔细回味着那个栩栩如生的梦,关于梦境的记忆正在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炎热的雨季。


他清楚记得那是容仁哥提出分手后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联系他。短讯只有短短的一行字:我在雪冰店等你。


彼时首尔乌云密布,仿佛暗无天日的世界末日,偶尔回荡着轰隆隆的雷鸣像雄狮的低吼。直觉强烈警告着朴载赫似乎大事不妙,他不管不顾地逃离那节冗长的物理课,冒雨狂奔寻找着自己的自行车。


一场暴雨酝酿太久,此刻终于忍耐不住积淤的水汽,呼啸的风卷起狂乱的雨点像无数水作的鞭子,抽打在洁白的校服衬衫上。他飞快地逆行于狂风暴雨中,自行车艰难地维持着平衡,雨点砸落在肌肤上带着沁人心脾的冰凉和沉重的敲击感。


曺容仁坐在雪冰店靠窗的位置,门口突然闯进一个湿漉漉的人影,头发因风吹雨打而卷翘起来,湿透的制服衬衫紧贴在身上。朴载赫沉默地坐到他对面,漆黑的如同幼犬般清澈的眸子小心翼翼打量他一眼。


“我点了你最喜欢的橙子味。” 曺容仁将桌上的碗向他推了推,不敢直视他双眼。


“哥,为什么分手?” 终究年幼几岁的朴载赫先沉不住气,他伸手覆盖在曺容仁扶着碗的手上,潮湿的手心还带着微凉的雨水。他不等哥哥回应,自顾自说道:“别不理我。”


朴载赫温顺的模样,乖巧的让人心痛。


曺容仁转头望向窗外倾盆大雨,艰难地说道:“我打算去美国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想或许这样对彼此都好一点。你留下安心读书,我申请了咨询心理学的博士项目。”


他的声音沙哑地仿佛宿醉了三天三夜,朴载赫却觉得每一个字都格外清晰、声声入耳,就像雨点砸在他心上。





05


“曺医生,你为什么会选择来美国呢?” 李民皓蜷缩在咨询室的皮质沙发上。离开韩国这三个月,他每周都在接受一名加州大学博士在读生提供的心理咨询治疗。他百无聊赖的望着窗外,加州罕见的下起小雨了,总让他想起首尔:“你都听我发了三个月的牢骚了,今天我想听听曺医生的故事。”


曺容仁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我们还是聊李先生的烦恼吧。” 


“我知道曺医生也是同性恋。事实上,我当初选择你也正是因为我们有相同的国籍、性别,甚至是性取向。所以,我想知道你的故事。”


“我来美国的原因,和李先生一样。” 


“嗯?” 李民皓眯起眼,像一只好奇心极重的猫咪。


曺容仁转头望着落地窗,轻轻说道:“我们都想逃过一场大雨。”


下雨天他一定会想起朴载赫,那曾是他形影不离的爱人。他们相识于高中漫画部,最爱一起躺在社团租用的教室最后一排课桌上,被暖烘烘的午后阳光笼罩着,一起翻阅他们热爱的漫画书,凑在一起哈哈大笑。日复一日他们都那样慵懒的生活着,直到朴载赫用一个吻打破了宁静。


曺容仁记得他突然举起漫画书挡在二人面前,悄悄地、迅速的嘟起嘴在他嘴角印上一个浅吻,还带着甜甜的橙子味道。他瞪圆双眼,并不觉得反感,只是害怕被周围其他的社团成员看见。他用力揪了揪学弟的大腿,脸红的像晚霞:“不许在教室里这样。”


于是朴载赫就牵着他跑上了教学楼天台。他把学长监禁在自己和围墙之间,有些孩子气的宣布道:“我喜欢容仁哥。”


曺容仁踮起脚亲了亲他的下巴。


从高中到考入同一所大学,他们小心翼翼的维持着关系,直到这种过分的亲密最终还是被识破,心理系学长常在朴载赫寝室过夜的传闻顿时散播开来。为此二人前所未有的大吵一架,曺容仁深知人言可畏,但年轻的弟弟却怀揣着满腔固执,不愿因他人的目光而退缩。


“所以我提出了分手。” 


李民皓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听起来很冷酷,对不对?可是没有人比我更难过了。” 曺容仁呆滞的盯着地毯,“我不允许他的未来就这样被毁了。他一直想当个优秀的建筑师…我不能冒着让他被学校开除的风险。”


李民皓在他脸上读出了恐惧,仿佛就像在照镜子,与自己如出一辙。


“我那时候只想逃走。” 曺容仁突然和他对视,“韩国的雨季,很糟糕。”


那是一场肃清的大雨,不容许任何异类的存在。所有人都必须按照社会所定义的那样活着,否则就会被舆论的洪水淹没。





06


心理咨询室的门被急切的敲了几下,小秘书冲进来气喘吁吁的说:“曺医生,对不起,但是门口有一位韩国人说必须现在就见到您。”


曺容仁皱了皱眉毛,李民皓却很友善的说:“你去看看吧,我不介意。”


话音未落,一个人高马大的青年就闯了进来,他外套湿透,身上带着加州雨水的清新。曺容仁难以置信的瞪着他,仿佛是从外星球来的怪物。


“哥。”


“载赫!你怎么会在这…”


高大的青年一个箭步上前紧紧将曺容仁抱进怀里,他深深埋进爱人的颈窝肆意汲取他身上独特的牛乳香气,声音闷闷的:“我上物理课梦见哥带我去吃橙子雪冰了。”


“所以你就不管不顾的飞来美国找我?” 


见曺容仁正准备发火,朴载赫急匆匆说道:“既然你来梦里找我,就说明你想我了。” 此时他说话已经完全丧失了理科生引以为傲的逻辑,李民皓在一旁闻言偷笑着,仿佛在看一出电影。


“哥,我为了找你,淋了好多雨。原来加州也下雨的吗?” 


曺容仁心头一酸,他抬手抚摸着朴载赫湿漉漉的头发,因他傻乎乎的问题而感动不已,心中所有的疑惑、愤怒都一笔勾销。


“跟我回韩国吧,哥。虽然我没想清楚怎么解决所有问题,但两个人在一起就总有办法。” 朴载赫像极了一只被淋湿的大犬,下巴搁在主人的肩膀上,“你不能就这么逃走,我一直在等你。” 他神情极其委屈,让曺容仁无法拒绝。


李民皓在那一瞬间惊醒,长达三个月的心理咨询都不及朴载赫这个跨越了一万公里的拥抱来的醍醐灌顶。长久以来他都想逃离韩国的雨季,却未曾发现姜赞镕一直在那场倾盆大雨中等待着懦弱的自己。


在他的爱里,李民皓要寻回缺失甚久的勇气——能让他在镁光灯下、数万人潮面前,肆无忌惮地做自己。




Fin.





p.s:

雨季是不认可同性恋的韩国社会。

连绵不断的大雨是持续困扰他们的恐惧和焦虑。

我写着写着自己先抑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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